地面基地內，憲兵隊原來的食堂已經被古欽科帶來的雇傭兵占據，當成了臨時兵營。除了化裝成蘇聯紅軍的雇傭兵以外，只有基地原來的警備隊長、也是現在基地內實際上的司令官——內山可以自由出入。

不久前被提拔成為中尉的小林已經指揮憲兵清理了基地門口防禦工事的殘骸，安葬了夜間兩次連環突襲中的死者。在憲兵隊兵營中鼓搗一番之後，他舉著一個用木板制成的牌子走到食堂前，用很不流利的俄文和門口站崗的冒牌蘇聯紅軍士兵指手畫腳地交涉起來，似乎是示意要把牌子掛在門口。

然而讓小林多少有些氣餒的是，對方對他的建議全然無視，只是粗魯地示意他離開門口。就在小林感到精神崩潰之際，內山從食堂內走了出來。小林看到了救星，他把牌子豎在身邊舉手行禮。

“什麽事？”內山問道。

“在下準備了門牌，想掛在這裏，方便基地內的人員辨識路徑，以防不必要的誤會。”小林趕緊把牌子上寫著字的一面轉過來，讓內山看個清楚。

牌子上用正楷寫著“聯合國軍駐五十一工廠臨時總部”幾個字，小林的毛筆字寫得非常漂亮。

內山看著訕笑的小林，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放在這裏吧，我和他們說一下。”

“下官明白！”

一陣喧鬧聲從臨時搭建的勞工營方向傳來，內山擡眼看了看，順口問道：“在吵什麽？”

小林也是一頭霧水，他說道：“下官這就去查看一下……”

“不用了，好像是並木在搞什麽事情。”內山看清了勞工營門口的幾個人，正是並木中尉和他手下的幾個老兵，他們似乎正在從營地裏往外抓人，已經有幾個勞工被拽了出來，戰戰兢兢地站在營地門口的空地上。

古欽科也從食堂內走了出來，他看到內山和小林站在門口，於是用日語問道：“出了什麽事？這麽吵？”

內山揮手讓小林離開後，說道：“剛才在並木他們的飯裏摻了甲基安非他命，看來藥效已經開始發揮了。”

“你是說Pervitin？難怪那些家夥一副興奮過頭的樣子……”古欽科撓著下巴，遙望著勞工營門口。

“我們叫‘貓目錠’。”內山說道，他隨口問道：“科尼格呢？”

“上校在睡覺。”

“睡覺？他吃點‘Pervitin’不就有精神了？”

“去年國防軍陸軍情報部撤銷，勃蘭登堡團劃歸黨衛軍統帥時，他和幾個軍官見過希特勒，那時候希特勒的樣子很難看，軍官都傳說他因為長期註射甲基苯丙胺之類的東西，毒癮已經很深了，不但影響了判斷力，連身體都垮了。回部隊以後他就下令禁止濫用提神藥了，自己也戒了。”

“怎麽，他還想活到100歲嗎？”內山用嘲笑的口吻說道，古欽科也諂媚地笑了起來。

慘叫聲從勞工營方向傳來，打斷了內山和古欽科的對話。

“去看看。”內山對古欽科說道。

古欽科回身對屋裏說了一句，兩個全副武裝的士兵跟著他走了出來。他們和內山一起來到勞工營門口，看到幾個持槍憲兵將十幾個跪在地上的勞工圍在中間，並木中尉光著膀子提著長刀，一臉殺氣。刀上沾著鮮血，原來並木已經砍死一名勞工，剛才的慘叫，就是這名勞工垂死的呼號。

並木舉起手中的刀，似乎對它非常滿意，隨後他走到第二名勞工背後，口中念念有詞，手起刀落，手無寸鐵的勞工來不及發出聲音，就已經身首異處。

“這是做什麽？”內山走到一名憲兵身後問道。

憲兵轉過身來，內山和古欽科看到此人一臉興奮難耐的樣子，便知道他也服用了興奮劑。

“報告內山隊長，並木大人正在‘試刀’。”這名憲兵答道。

“試刀？哪裏來的刀？”內山看了看並木手中的長刀，似乎不是軍隊配發的標準制品。

“剛才新兵收拾那些冒牌空降兵，也就是逆賊的屍體時，在頭目的背包中發現了這把刀。並木大人說是名刀，應該獻給您或者毛利大人，所以先拿來試試刀。”憲兵若無其事地說道，說話間，並木砍倒了第三名勞工。

“你們日本人的習俗真是奇怪，用活人試刀。”古欽科說道，但語氣中並無絲毫厭惡的情緒，仿佛是在評價一個工藝奇巧的盆栽。

但古欽科的聲音引起了一名跪在地上的勞工的註意，他趁人不備，突然撲到古欽科腳邊，抱著古欽科的腳喊道：“軍爺救命！這些鬼子想要殺我們，我們什麽也沒做啊！”一名憲兵舉槍瞄準，但突然想到眼前這位是“聯合國軍軍官”，不禁遲疑了一下。

但古欽科像踢狗一樣將這個勞工一腳踢開，用生硬的中文大聲說道：“我們可沒時間管你們這些無聊的事情。”

持槍的憲兵領會了古欽科的意思，他走到那名被驚恐和疑惑弄得不知所措的勞工跟前，用步槍抵住他的胸口開了一槍。鮮血濺到了憲兵的臉上，憲兵露出神經質的笑容。

“並木！”內山突然喊了一聲，已經將刀舉過頭頂，正準備砍殺下一名中國勞工的並木停了下來，看著內山，等待後者的命令。

但內山只是說道：“確實是好刀，你留著用吧。”說完就轉身和古欽科離開了。

身後又傳來勞工的悲鳴，並木也興奮得像野獸一樣吼叫起來，內山充耳不聞，對古欽科說道：“地下三層的入口似乎被敵人從裏面卡住了，這幫家夥一時下不去，多餘的精力無處發洩，真是讓人擔心。”這似乎是目前內山唯一擔心的事情。

“是什麽樣的門？”古欽科問道。

“大型防火門，裏面有1厘米厚的鋼板。”

“1厘米厚嗎？用炸藥就好了，或者是乙炔。”

“在那裏用炸藥不太安全，乙炔的話，似乎工兵沒有那樣的裝備……”

“我也許有辦法，可以讓我們的人去憲兵隊的軍械庫看看嗎？”古欽科問道。

“可以，我帶你去。”內山帶古欽科來到山壁上一處很隱蔽的鐵質門前，示意站崗的憲兵開門。

這是在山體內挖出的軍用倉庫，四面用水泥加固，倉庫裏面堆放著一些用軍用苫布蓋好的武器裝備和備用彈藥。地上還散落著一些裝備，這是頭一天入夜時，毛利下令加強戒備，憲兵隊軍需官從倉庫中取走一些武器和彈藥後散落在這裏的，還沒來得及收拾好。

古欽科用德語對隨同自己前來的兩名士兵說了些什麽，兩人在物資中四處翻騰起來。

“找什麽？”內山問道。

“可以打穿鋼板，又不會制造大爆炸的武器。”古欽科回答道。話音剛落，一個雇傭兵就擡手示意，似乎是找到了需要的裝備。

內山和古欽科走過去，看到一個打開的箱子裏裝著一支碩大的長槍。

古欽科湊過去看了看，似乎很滿意，他轉身對內山說道：“這是日本軍隊裝備的老式反坦克武器，名為九七式反戰車步槍。雖然對付現在的新式坦克裝甲已經完全無效了，但是如果只是1厘米厚的普通鋼板，應該沒有問題。”

“能打開多大的洞？”

“很小，這種槍的口徑是20毫米，所以在鋼板上擊穿的洞也不會大多少，但是打上20發左右，應該就能打開一個足夠小個子人鉆入的洞，你說過門是被人從裏面卡住的對吧？那樣只要鉆進一個人，應該就能清除障礙物了。運氣好的話，說不定伸手進去就可以從裏面打開了。”

內山微笑道：“你真是幫了大忙。我立刻派人把東西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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